5 俯首
恐惧。
从头到脚的，彻头彻尾的恐惧。
那比眼前就是看不见底的悬崖直接跳下去还都要恐惧，虽然我没跳过。
那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都还要恐惧，虽然我从来都留个小夜灯睡觉。
简直就像是，瞬间被剥夺走了五感，没有视野，没有触觉，没有气味，没有声音，没有味道，整个人沉浸在名为“无”的黑暗之中。但那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在被剥夺了五感的同时，也摆脱了对身体的控制，什么都感觉不到，唯独有自己的意识，被囚禁在名为“肉体”的囚笼之中。
这么说很意识流，说得不那么扯一点就是，明明怕得不得了，却喊不出来，因为不敢喊；明明怕得不得了，却不敢跑，因为不敢动；明明怕得不得了，但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被恐惧抓住，毫无抵抗地任其侵蚀全身。
明明是一个小小的、奇怪的，以人的思考来说毫无意义的、微不足道的，“问题”，但是却突然被施加于如此恐怖的威压，我很搞不懂为什么。
下个瞬间，仿佛听到连空气都发出“呼——”一下子出气放松的声音一样，眼前的小恶魔格雷姆，解除了他的威压。
“为吾所用吧。”
随着他解除了威压，恶魔再一次发出了命令，或者是邀请。
“是！”
这一刻，我不得不俯首称臣，打生平第一次，屈膝在了某个人面前。我俯首，以求生命片刻的安宁。
我没有选择吗？
我看着他开始向屋外奔走，准备扬长而去…瞬间万缕思绪…
“等一下，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？”
“因为我是恶魔啊。”
我还不明白他说的话，但是我知道，也许此刻，我应该——
“那如果我杀了我自己呢？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！”
“你有那种勇气吗？”
“我！我——”
我不知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你有刀吗？”
格雷姆的脸上冒出了黑线一般的表情。然后，他用我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，从不知道哪里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。随即他用就像在扔一个沙包一样的态度，把那个匕首扔给我。
“哐啷！”匕首直接掉地了。
“我的匕首，你怎么不接，摔坏了你赔得起吗？”
傻子才敢接好吧！！！
我没有吭声，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。
我想，这或许是有生以来，我做过的，最重要的一次决定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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